中国在土耳其推进“一带一路”风险预估及对策
土耳其位置优越,政局稳定,经济发展水平较高,是天然的地区战略支点国家,也是中国高铁海外第一单客户。但是土国也存在诸多风险,威胁中国海外利益和未来投资,尤其“东突”问题将直接影响两国“一带一路”合作进程。
土在“一带一路”中的地位和作用
土耳其地跨欧亚,扼守古丝绸之路西端,基础设施完善,联通欧亚非三大市场,经济持续快速增长,是OECD 和G20成员,积极参与区域一体化和全球经济治理,是中国共建“一带一路”的重要合作伙伴。
土既是北约盟国也是穆斯林国家,熟悉地区事务,加入共建“一带一路”将有助于形成示范效应,消除各方政治顾虑,降低投资风险。其次,土青年人口比例高,消费能力强,伊斯坦布尔3小时飞行圈内覆盖9亿多人口,产能消化和转移能力突出。
再者,土高度依赖能源进口,致力于打造跨地区交通和能源中转枢纽,因此在维护能源安全和地区稳定上与中国有共同利益,对国际大规模投融资的需求也将拓宽我外汇储备的投资渠道。最后,土在中亚地区具有传统文化影响力,其主流意识形态温和、务实,有助于抵消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地区的极端思想,维护周边安全和稳定。
中国在土投资情况
截至2014年,中企在土直接投资存量达到6.42亿美元,领域从传统的能源、矿业向农业、交通、新能源、金融和电信等扩展。在土投资设厂比较知名的中企有华为和中电光伏两家。
华为于2002年在安卡拉注册,现已成为当地知名通讯设备和服务供应商,招聘本地员工超过700人。中电光伏2012年进入土耳其,利用土欧盟市场国家地位,规避惩罚性关税,产品主要销往欧洲和北美。
至2014年,中国在土完成承包工程营业额19.43亿美元,有超过30家中国工程承建企业和机械、融资配套服务商在当地设立代表处,如中国铁建、机械进出口公司、东方电气、国家开发银行等。
安伊高铁二期项目是中国高铁海外第一单,于2014年1月竣工,合同总金额12.7亿美元,由中国承建并提供融资。2015年5月,中国工商银行完成对土纺织银行75%股权收购,创下中企对土单笔最大投资记录,被认为是两国深化金融合作的里程碑。
面临的风险
1
政治风险
>>>>内政
土实行多党制和议会制,由于缺乏统一国家身份认同,社会利益诉求多元,国家政策缺乏统一性和连贯性。正义与发展党擅长经济治理,是“土耳其模式”缔造者,自2002年以来连续执政,近年因经济下滑、威权统治和地区政策失误等支持率显著下降,并在2015年6月大选中失去独立组阁资格。
尽管正发党政府容纳“东突”的立场令中土关系陷入僵局,但是其它政党入阁或将带来更糟糕的对中政策。拥有军方传统支持的共和人民党是最大反对党。该党主张脱亚入欧,坚持欧洲工业标准,宣扬中土贸易逆差和同质竞争性,对中土军事合作百般阻扰。
伊斯兰极端右翼民族行动党是土议会第三大党,支持率因近年经济危机和地区动乱而有所上升。相比较发展经济,该党更重视向贫困人口提供救助和灌输圣战思想,与地区伊斯兰激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伊斯兰左翼人民民主党更关注东部库族地区事务,2015年第一次选举进入议会并打破原先权力格局。他们恼怒正发党政府对伊斯兰国崛起无所作为,威胁将撤入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库尔德族武装重新带回土耳其,并在土国制造了多起恐怖袭击,挑战国家统一的同时势必也将威胁中国在土投资安全。
>>>>外交
长期以来,土在南北方向是北约遏制苏联(俄罗斯)军事威胁的桥头堡,在东西方向是欧洲抵御穆斯林文化冲击的缓冲带。追求加入欧盟是土耳其既定国家战略,而西方盟国身份也将限制土参与“一带一路”的程度,妨碍其实现地理上真正的“互联互通”。
正发党政府试图通过“向东看”和“邻国零问题”外交,充分开发土地缘价值,结果遭遇外交失败。土因为支持哈马斯与以色列关系降入冰点。土支持叙反对派因而与伊朗、伊拉克和叙利亚等什叶派国家交恶,支持穆兄会又导致与埃及、沙特等逊尼派国家关系的恶化。
土拒绝制裁伊朗和俄罗斯,拒绝打击伊斯兰国,为国际暴恐分子加入伊斯兰国提供过境便利,遭到西方广泛批评。失败外交不仅恶化东部边境局势,给本国带来严重难民问题和社会风险,而且使地区局势更趋复杂,中国被迫选边站队的政治风险增大。伊斯兰国崛起和库尔德问题再次突出不仅威胁土国土安全,也将构成对中国投资的威胁。
2
经济风险
中国对土直接投融资存在较高的经济成本和汇率风险。土享受欧盟市场资格,不存在类似对中反倾销出口限制,吸引中国优势企业转移生产。但是土对外商投资设置高门槛,外企需要按1:5比例招收国际和本地雇员,为本地雇员缴纳高额社保,并且征收高额营业税,执行欧洲环保标准,因此中企投资的经济成本会比较高。
土耳其长期存在经常性账户赤字和汇率不稳的问题。土国是欧洲共同市场成员,长期依赖欧盟工业技术和标准,选举政治压力下,土国政府往往追求短期经济效益,更加不愿意重视工业研发投入,因此土国出口创汇能力较差。
土国青年比例较高,全国平均年龄只有30.4岁,信贷消费旺盛,储蓄率很低,另一方面,正发党政府一直热衷投资基建,对国际信贷依赖程度很高。美国退出量化宽松后,国际热钱流出,土国CPI指数和通胀率不断走高,土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尤其抱有很高期待。
近年来,地区动荡连累土出口萎缩和旅游收入下降,导致土经常性账户赤字问题进一步恶化。2014年标准普尔和穆迪都将土耳其主权信用评级展望调为负面。此外,土国为吸引外资,放开汇率管制,外汇可自由进出土所有金融市场,但是中央银行又缺乏政策独立性,任何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变化都会迅速反应到国际热钱的流动上,继而导致里拉汇率的短期剧烈波动。
中土两国长期存在的贸易赤字问题关乎土选举政治,可能也会给中土“一带一路”未来合作谈判带来阴影。土原先主要从欧洲进口,为削减赤字总额、降低生产成本,改从亚洲进口中间品,结果对中国产生巨大逆差。
当前中国对土出口价值几乎是从土进口的10倍。土尝试开拓其它新兴市场,结果又遭遇来自中国为首的新兴工业国的激烈竞争。土不愿意承认中国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,对中反倾销调查透明度低。